拜恩斯,传说中湖之女神露丝的爱人,在女神化为湖畔之后便化作森林,像是守护着自己的另一半一样坐落在露丝湖旁边。
这里的夜晚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只有点点萤火在拜恩斯森林与露丝湖畔之间飞舞。
像是相爱之人传达爱恋的信号一般,为皎月下的地面增添了另一分浪漫的微光。
而从勇者村之中逃出的陆任斌和那名从佣兵手下救出的女孩,已经在这个地方选好了扎营地。
“我说,你费这么大静救我难道有什么好处吗?你还放弃了你居住了十年的家。”
坐在篝火旁边,女孩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说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会失去一切我也要去做,不就是一个可以安心居住的房子吗?比这高得多的代价我都付出过。”
陆任斌一点一点的向着篝火添加着柴薪,让燃烧着的火焰突发旺盛,映亮了他的脸庞。
“倒是你,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笑着看着一脸惊讶的女孩,陆任斌说道。
“如果连名字都不告诉我的话,那我的付出岂不是毫无意义的?”
半开玩笑的说着,陆任斌继续拨弄了一下那堆篝火,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他就起身准备去收拾自己的帐篷。
不过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住,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是女孩低着脑袋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怎么了吗?你的帐篷也有给你准备。”
因为是长途旅行的缘故,所以为了预防万一他带了两顶帐篷备用。
虽然能够给女孩一顶保证不会出现一些什么尴尬的情况,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如果其中的一顶坏了,那么他就只能露宿在野外。
“安静,不要说话。”
女孩转而握住了陆任斌的手掌,从手心之中传来了女孩的触感,以及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的微微的颤抖。
“……”
陆任斌看着女孩,思考着她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不过他总是在想,只是告知一下名字,应该不用搞得这么正式。
不过他也不知道像是女孩这样子的半魔族是不是有一些什么特殊的习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在这片大陆上倒不算是多稀奇的一件事。
“我的名字,叫做黎黯,以吾之【真名】【幻惑与梦境中的猛兽】,在此与你缔下契约。”
“什……”
还没等到陆任斌反应过来,女孩就已经贴近了他的脸庞,之后他只感受到一股蔷薇般的清香侵入自己的鼻腔,脸上也感受到了某种温热的液体。
(是血吗?)
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他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不过却没有去制止女孩的行为,因为他知道,这是女孩正在缔结的某种不知名的契约的其中一环。
“这下子,契约就算是成立了。”
名叫黎黯的女孩带着满足的笑容与陆任斌拉开了距离,随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
“冒昧问一下,你缔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契约?”
陆任斌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处开始发热,就像是烙印正在生成的感觉一般。
“传承下来的某种契约,真实的效果我也不完全知道。”
带着狡黠的笑容,黎黯将双手搭在了陆任斌的肩膀上。
“不过这个契约是由你主导,所以不用担心违背条例而遭到反噬,因为会代替你承受这一切的人,是我。”
黎黯将手放在两人的心脏上,以手臂为桥梁,他们之间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忍不住问道,这种类似于主仆契约的东西一般是不会被人主动签订的,因为其中的种种条例规定了被主导者必须听从主导者的指令,。
而这样子会让人失去自由的契约一般只会在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签订。
“我希望您能够带我一起走。”
简短的回答,简单的理由,但是黎黯的脸上却是不简单的表情。
那是只有在下定决心之后才会展露出的坚定表情,陆任斌曾经无数次见过这样子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走?”
他问道,这个问题却让黎黯的眼角溢出泪珠。
“因为我的家,我的一切都在那里,我想,如果能够和你一起走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新的生存下来的意义。”
村庄遭受的惨案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些朝夕相处的亲人在临死之前的画面仍旧不能够忘怀。
那精神上的痛苦更甚于之前身体上的痛苦,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在龙裔的血脉传承过程中挺住的原因。
“很抱歉,那样子的东西我不能够给你。”
陆任斌叹了口气,然后从背包之中拿出一柄精致的匕首递给黎黯。
“这个给你用来防身,在下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会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照顾你,我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积蓄应该足够你度过几十年。”
“……”
黎黯一言不发的接过匕首,在她的眼中,陆任斌再次看到了那死一般的眼神。
正是这个眼神让陆任斌警觉起来,开始后悔将匕首交给黎黯。
他的本意是让黎黯在遇到不可抗拒的事件的时候能够保护自己,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黎黯恐怕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就会用匕首了解已经毫无意义的此生。
“喂……”
“请代我为村里的大家举行葬礼。”
雪亮的匕首闪烁着足以夺人性命的光芒,就算篝火就在身边,但是陆任斌仍旧有一种就连灵魂也被冰封的错觉。
没错,只要喉管被切开,那么现在的自己对于这样子的伤势就毫无办法,那名名叫黎黯的女孩也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开什么玩笑啊……”
似乎是因为不想去见到那血腥的一幕而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在下一刻,他的手就已经握住了匕首锋利的剑刃,让其无法再移动分毫。
“你难道就这么想死吗?!”
几乎是怒吼着,陆任斌用身体压倒了女孩,将还流淌着自己鲜血的匕首扔到一边。
“你知道一个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的需要多大的勇气吗?!你知道一条生命是多么宝贵,又是多么脆弱吗?”
“哪怕是一场疾病也能够剥夺你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根本,瘟疫、战争、饥荒、死亡,哪一个都是生命的敌人,你为什么要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们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啊!告诉我啊!”
歇斯底里的大吼着,陆任斌拼命摇晃着黎黯的身体,在发泄完成之后,他突然低下了自己的头,任凭手掌滴落的鲜血染红底下的草地。
“这个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与其孤单的活着,为什么不选择与大家一起死去呢?说不定灵魂还能够继续在一起,经过魔力的改造变成森林中的精灵,尽管记忆已经消散了,但是灵魂依旧还是那样子不是吗?”
看着阴沉着脸不断落泪的他,黎黯的眼角也溢出泪滴。
“能够与大家在一起的话,是以前的我最大的愿望呢。”
苦涩的扯出难看的笑容,不过眼眶之中的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哪怕前一秒已经用手擦过,但是在后一秒又会被盈满。
在那模糊不清的视线之中,只有同样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为什么也会哭泣呢?明明能够面不改色的杀死那些佣兵,明明能够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从容不迫的逃走,明明拥有传说之中才会有的龙骨,明明有这坚定的内心。,明明……拥有那禁忌的力量……
但是为什么,看到他哭泣的时候,心脏就好像要被捏爆一样痛苦呢?
“只要把你带走就好了是吗?”
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着,他抓住了黎黯的手腕。
“诶?”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的黎黯发出错愕的声音,不过全身的痛苦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尽管泪水依旧没能够止住,但是却有一种前所未有安全感。
“只要把你带走就好了是吗?”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只要把你带走,带离那个地方就好了是吗?”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黎黯吃惊的看着这个默默宣誓着的年轻人,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拥有的沧桑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历经了半生落魄的骑士,最后黯然回归早已物是人非的故里一般,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那就这么做好了。”
一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陆任斌的手中,剑锋猛地刺下,落在离黎黯脸庞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在这种距离之下,黎黯甚至能够感受到剑锋之上冷人胆寒的冰冷。
“以前的黎黯已经死掉了,就在刚刚的剑下,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踏上一条新的道路吗,哪怕这条路的尽头通往地狱?”
“以生命与誓约起誓,我绝不背叛。”
黎黯展露出天真的笑容,因为对她来说只要能够找到新生的意义,哪怕身处地狱也不足为惧。
“愿长剑与誓约同在。”
漆黑的长剑高举过头,陆任斌就此宣誓道。
新生的龙裔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放下仇恨的复仇者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在明月的见证之下,神圣的誓约不容违背。
“我于誓约之地再度拔起最初的利刃,愿长剑永远与誓约同在,在这一次,命运的齿轮别想再度束缚我的正义。”
科普时间
【真名】:在签订和履行契约的时候要用到的,自己真正的名讳,如果是虚假的名字,那么契约的签订不会被执行,相对的契约的履行也无法完成,不过也有的相当强大的存在能够同时拥有数个真名,这种情况下会根据契约时说出的那一个真名来决定契约对其的约束程度。
【幻惑与梦境的猛兽】:迷途之森最初的守护者的血脉流传至今的一个真名之一,也是约束力最大的一个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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